男女主角分别是孟听枫李放的其他类型小说《被全家烧死,嫡女浴火重生杀疯了全文免费》,由网络作家“晓祝丞鸣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星月小筑内,温婉如玉的女子斜倚着美人榻,手中握着一柄书卷,正在细细翻阅。银霜不安地来回踱步,轻微的脚步声断断续续响起,吵得孟雪怡脑子疼。她只好放下书卷,问道:“好了,你究竟在烦扰何事?”银霜停下脚步,神情担忧,“小姐,您就不着急吗?”孟雪怡笑道:“我有什么可着急的?”似是被主子无所谓的态度噎住,银霜嘴唇张张合合说不出话来。她走到门前将大门一关,再回身凑近孟雪怡说道:“小姐,前几天时大人和时小姐上门,您不多想着法子接触接触时大人也就罢了,那时小姐站出来给孟听枫撑腰,咱可一点没讨着好!“若是后日宫宴上,您穿的衣装比那孟听枫好,岂不是又要被时小姐拿来大做文章。况且,家主如今已经开始重视她了,我们不得想想办法吗?”银霜急切的语速让孟雪怡相信...
《被全家烧死,嫡女浴火重生杀疯了全文免费》精彩片段
星月小筑内,温婉如玉的女子斜倚着美人榻,手中握着一柄书卷,正在细细翻阅。
银霜不安地来回踱步,轻微的脚步声断断续续响起,吵得孟雪怡脑子疼。
她只好放下书卷,问道:
“好了,你究竟在烦扰何事?”
银霜停下脚步,神情担忧,“小姐,您就不着急吗?”
孟雪怡笑道:
“我有什么可着急的?”
似是被主子无所谓的态度噎住,银霜嘴唇张张合合说不出话来。她走到门前将大门一关,再回身凑近孟雪怡说道:
“小姐,前几天时大人和时小姐上门,您不多想着法子接触接触时大人也就罢了,那时小姐站出来给孟听枫撑腰,咱可一点没讨着好!
“若是后日宫宴上,您穿的衣装比那孟听枫好,岂不是又要被时小姐拿来大做文章。况且,家主如今已经开始重视她了,我们不得想想办法吗?”
银霜急切的语速让孟雪怡相信她是真的很着急。
可孟雪怡依旧漫不经心,修长的手指翻开下一页。
“那又如何?”
银霜彻底被噎住了,她再也说不出话来。
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!
那又如何?原本不受重视的嫡女如今天天被家主监督着学礼仪,读诗书,做女红,小姐竟然还能说出“那又如何”这四个字!
在她看来,那孟听枫原本是柔弱无助的山中孤女,合该是个好欺负的,可她非但不好欺负,还攀上了时璟这根高枝。这说明她是个有心计的,此时更是受到重视,那她飞上枝头变凤凰,不就是迟早的事了?
“小姐,您及笄礼已过,现下正是挑选夫婿的好时机。那天我瞧时大人真是芝兰玉树,颇为风雅,您何不妨在宫宴上接近他?”
银霜试探着提出想法。
在她看来,京中有名有姓的人,能配得上自家小姐的,必须是那拔尖中的顶尖之人。
孟雪怡一双眼还凝在书卷上,并未做声。
银霜气馁地走了。
直到门“吱呀”一声合上,孟雪怡才悄然松开捏紧书卷的手,望着手心一片湿凉的水珠,她揉了揉眉心。
银霜所急的,又何尝不是她心中所想?
只是她既然答应了娘要做这有贤德之名的才女,那便不能露一丝破绽。
孟听枫本就是嫡女,她是世人皆知的养女,再如何也不能样样都高过对方。正因如此,哪怕父亲再重视对方,她也不能有一丝怨言,更不能有多余的动作惹人非议。
此时,厢房一侧的窗被轻轻叩响。
孟雪怡颜色未变,淡定地开口:
“谁?”
“小的是随二小姐回府的程才,有些话想同大小姐说。”
跟着孟听枫回来的奴仆?
竟敢深夜独自潜入她院中,倒是个有胆量的。
美目中流转过暗光,孟雪怡勾起唇角,若是这人是想借此机会玷污她的声誉,那她必会让对方知道死无葬身之地的滋味。
“找我什么事?”
窗外的声音再度响起:
“二小姐曾经的经历,小的都可以一一告知。大小姐可有兴趣,赏脸一听?”
孟雪怡失望地摇了摇头。
“程才,你逾矩了。”
只是投石问路的话,这样的人还入不了她的眼。
她要的,是一把能刺穿孟听枫心脏的利刃。
没想到会被拒绝的程才一急,便说出了心里话:
“可是小公子不是想赶走孟听枫吗?大小姐难道就不想赶走她吗?她可是府中唯一的嫡女!
“我有一些法子,若是我们能一......”
孟雪怡打断道:
“我说了,你逾矩了。再者,我弟弟和妹妹之间如何,轮不着你一个外人来置喙。
“既是府中的奴仆,那便管好你的嘴,不该说的别说。”
冰冷无情的声音显露出明确的拒绝。
程才不由得皱紧眉头。
是他想错了?这孟大小姐真如表面一般,对孟听枫毫无芥蒂,愿意与其和平共处?
可是,若他处在孟雪怡这个位置,那当真是恨不得将孟听枫除之而后快。或许,这位大小姐只是在伪装......
而他,缺少一个投名状?
毕竟,想走孟家的门路,哪能如此轻易。
程才回忆起过去种种,心有不甘。
那天,他跟着老嬷嬷回来后还被训斥了一顿,他程才一直以来都是家乡远近闻名的才子,何时弯下腰低下头被人训斥过?
可在这府中,他穿上了这家仆的衣服,所有人都待他如普通的奴仆没什么两样。
这一切本不该如此!他要走的路不是孟府的石子路,而是通往朝堂的显赫大道啊!
既然孟听枫不愿为他解了奴契,挡了他做官的道路,那他自然要为自己谋划。
孟听枫分明可以直接带他回来的,可她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,再不似从前那般围着他团团转,进了府后更是忘记了他这个人!既如此,她不仁,就别怪他程才不义!
打定主意的程才站定身子,一字一句地说:
“大小姐只需等着瞧便好,我会向您证明我的决心。”
话音落,匆匆而来的程才像一阵风般无痕而去了。
孟雪怡望着窗户的方向,眸色深沉。
那人说的话,竟是让她莫名有些期待。
......
夜色已深,书房内一片静谧。
孟澜忍不住打了个哈欠,瞥向一边练习行礼姿势数遍的孟听枫,再回眸时看过这一张张写满字的宣纸,他满意地点点头。
她倒是学得又快又好,哪怕没有他在一边督促,她也会很自觉地练习。
那双秋水剪瞳中蓄满了光芒,亮得惊人。
其中盛着的是少女向上生长的满满希望。
“好了,今天就到这吧。”
孟听枫此时才停下来,她全身大汗淋漓,面上却没有丝毫抱怨。
她甜甜笑道:
“是,父亲。女儿明日再来。”
这笑容像极了她的母亲,孟澜不禁一怔。
回过神来他挥挥手,“去歇息吧。”
孟听枫乖巧地点头,退出了书房。
老嬷嬷正拿着大氅在屋外等她,见她出来,连忙披到她肩上。
“小姐辛苦了。”
“不辛苦。”孟听枫只觉这料峭的春寒都瞬间被这大氅避了去,“辛苦嬷嬷在这等我了。”
主仆二人结伴而行,手中的灯笼随着步伐摇晃在地上映出一片片阴影闪动。
老嬷嬷同她交代了程才的动向。
得知程才悄悄去了星月小筑,孟听枫垂在身侧的手轻轻颤抖。
果然是孟雪怡吗?
上一世,程才害她,与他勾结的,果真是她这位最好的养姐。
既如此,那她须得做好准备。否则,这出好戏,少了任何一个戏子,都不精彩了。
黑暗中,孟听枫的眼睛亮得惊人。
一阵晕眩袭来,孟听枫缓缓睁开眼,眼前的一切竟是她最熟悉的山中柴房。
她怔愣地望向这双布满新伤旧痕的手臂,难以置信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庞,最终咽了下口水。
而外间传来说话声:
“感谢你们收留了小姐这么多年,若是能早一点找到小姐,夫人也许就不会......
“唉,不说这个了。这是一点谢礼,还请笑纳。”
是来山中接她的老嬷嬷!
她,真的回到了从前!
意识到这一点的孟听枫内心先是狂喜,随后慢慢平静下来。
死之前看见的和听见的在她脑中数次回荡。
“阿姐,你回来了。都和你说了不用去给那个妖孽送灵,你偏要去。没着凉吧?万一你这寒疾又加重了,只怕是那妖孽死上千百次都不足以偿还的!”
“女儿,你要记住,死的只是个妖孽罢了,不必为此伤心伤神。”
“雪怡姑娘,何必为那余孽烦扰自身?”
没有人为她的死而感到愧疚。
他们只担心孟雪怡会不会冷,会不会着凉。
分明她孟听枫才是真正的嫡女,却像一只发了烂臭的老鼠一般叫他们避之不及,所有人眼里心里只有孟雪怡一个人。
既然老天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,那她必要改写自己的命运,叫那些欺辱过伤害过她的人,一个一个都将代价偿还!
孟雪怡想攀高枝嫁豪门,那她便夺了她的姻缘;孟澜在乎门第出身,生怕被人知道他宠妾灭妻的臭事,那她便要将这事捅到全天下人面前;孟羽鸿、程才,每一个将她推进冤屈炼狱中的人,她都要叫他们尝到比这炼狱痛百倍的滋味!
霎那间,瘦弱的少女眼中迸射出阵阵精光,待她再次睁眼,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怯懦乖巧的狗奴。
腥臭肮脏的柴房被缓缓打开,屠户朝里一指:
“嬷嬷,这丫头确定是你要找的人?”
光亮沿着半开的门缝照进来,骨瘦如柴、面黄肌瘦的少女望了过来,只一双清凌凌的桃花眼嵌在脸上,看过来时犹如有水波荡漾。
依稀看得出有与当年夫人相似的美貌,就是太瘦了,身上还多了这么多伤......
老奴收回心中思绪,暗暗瞥了一眼屠户李放,挤开他走了进来。
她慈爱地摸着孟听枫干枯发黄的发丝,眼中泪水不停打转。
孟听枫知道,老嬷嬷或许是这世上唯一真正心疼自己的人了。
上一世,她处处被人夸赞生得一副惹人怜爱的好相貌,最易叫人心软,于是她便故意冷肃,叫人觉得她不好欺负。但是,既然这是她的长处,她何不加以利用?
她眼睫轻闪,害怕地左瞧瞧老嬷嬷右看看李放,轻声道:
“您是......?”
老嬷嬷将她的袖子往上一撸,淡红色的水滴状胎记赫然印入眼帘。老嬷嬷顿时老泪纵横,激动的握住她的手:
“小姐,老奴可算是找到你了!”
那双布满皱纹的手紧紧牵着她,一路走到马车边,孟听枫余光瞥见李放的眼里闪过一丝阴狠。
忆起上一世马车快要行至山脚时,突然窜出的一伙山匪将他们劫持,护着自己的老奴当场被箭矢洞穿而亡。若非被巡军发现得救,她还不一定能活着回到孟家。
她心里冷笑一声,面上却依依不舍的同老嬷嬷说:
“嬷嬷稍等,我十分不舍父亲,虽无生恩但有养恩,我......想与父亲道别。”
老嬷嬷看她目含泪光,眼神难过不似作假,知道她定是个孝顺懂礼的好孩子,便让孟听枫去了。
望着面前高大身姿的李放,孟听枫的思绪渐渐飘远。
在她还未拥有“孟听枫”这个名字前,她一直是山中可随意打骂指使的“狗奴”。虽与哥哥姐姐一样是李放的儿女,但她吃不饱,穿不暖,可爹说若是没有他,自己早就死在了山中,被狼叼走了。
于是孟听枫一直心怀感恩,默默忍受,只求在家中能有一席干草睡觉,能有一口热汤喝。
但有时,热汤也是喝不上的。
去年冬日,因她捕猎时受了伤没能捉住那只兔子,李放勃然大怒,怒斥她没用,将她悬吊在屋外的房梁上吹着风雪。
他们一家人在屋内喝着一口又一口的热汤,时不时发出舒服的喂叹。
孟听枫被挂在梁上,凛冽的寒风从她衣服的破洞中往里钻,白雪将她裹挟。她听着屋内的欢笑声,第一次这么想喝一口热汤。
收回思绪,她掩下眼眸中流转的暗光,乖乖地跟着李放走进屋里。
李放面上带笑的神情在进屋后瞬间变得阴狠和不耐:
“老子劝你回到尚书府后,管好自己的嘴,不该说的别乱说!否则,哪怕离老子再远,老子都会翻山越岭去找你。狗奴,听见没?!”
孟听枫怯懦的点点头,眨巴着一双水灵的眼睛掉下眼泪:
“爹,狗奴不想离开你。”
说着就要扒上李放的胳膊,被他嫌弃的避开,“你以为老子乐意让你走?要不是那户人家财大气粗,给的多,老子才不会白白赔了个奴隶出去。”
她擦着眼泪点点头,嗫嚅道:
“爹,狗奴想喝一口热汤。”
李放不耐地摆摆手,“喝什么劳什子汤,快滚去做你的千金小姐去吧!”
他不自觉望向摆在屋内一角熠熠生辉的满箱金银,嘴角勾起笑意。
在他放松警惕的同时,孟听枫缓缓后退,趁他不注意时将手中磨得锋利的石匕直直插入他的身体里。
孟听枫缓缓睁开双眼,周围一片漆黑。
鼻尖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,她试着动了动,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皆被桎梏住。
每一动,便有沉甸甸的铁链拖拉声。
孟听枫眉睫轻颤。
她这是,被人锁起来了?
她之前明明是在继母的灵堂前为其守灵,程才为自己倒了杯茶,怎么就晕过去了?
“吱呀”一声,房门骤然打开,孟听枫眯起眼睛看去,还未待看清楚,便被来人狠狠地一脚踹在她心口处。
剧烈的疼痛自胸口蔓延,她双眸盈满泪水:
“弟弟,你这是......做什么?”
孟羽鸿双手叉腰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语气是全然不掩饰的厌恶:
“你这个害人性命的妖孽,害死了娘亲还不够,还要来害我阿姐吗?!
“若不是阿姐生病时吕大师偶然经过,只怕阿姐也要被你害得丧了命!”
他用力地朝孟听枫破烂的衣服上啐了一口。
“爹好心把你接回来,你却故意报复我们全家!今天就是你的死期,我要你给我娘陪葬!”
孟听枫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。
弟弟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,可为什么连起来,她却听不明白了呢?
几月前,她偶然遇见一个嬷嬷,这才知晓自己并非“狗奴”,而是尚书府小姐“孟听枫”。
她满怀希望地来到尚书府,可所有人都不喜欢她。
爹见过她一面便开始伤神,不断喃喃着“太像了”后就不再见她;她欣喜地向继母请安,却被对方一把掀翻茶杯,滚烫的茶水浇在她腿上,直直烫出几个大水泡;就连与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也不待见她,不是砸她屋里的装饰就是划烂她的衣裙。
唯有府中收养的姐姐温柔善良,在弟弟推她时将她扶起,还带她去买衣服首饰。
她自知不讨人喜欢,继母重病,她便默默在房中祈福。
如今,弟弟却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害了继母,还要将她诛杀于此?
孟听枫顾不得心口的疼痛,焦急的喊道:
“我没有,我没有害人!”
跟着孟羽鸿走进来的除了父亲孟澜,还有一位道士打扮的人。他口中振振有词:
“此女身上一股诡谲之气,定是被妖孽上了身,必须将其焚烧殆尽,方能根除余孽!”
孟澜面无表情地点点头,长袖一挥。
“就依大师所言。”
他向来是最相信卜算相术之言的,对吕大师的话更是深信不疑。
此刻孟听枫才借着光亮看清四周环境,皆是以鲜血绘制的符咒和怪异的阵法,而她正身处阵法中央。
孟听枫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,双手都被铁锁刮破皮肉、渗出鲜血。
“爹,我没有害人,更不是什么妖孽!你放了女儿吧!”
未待孟澜开口,程才一把走上来将她推倒在地,“听枫,莫要执迷不悟了,你还想害死更多的人吗?”
他转过身朝着孟澜正色道:
“大人,莫要与这妖孽过多接触,免得引来灾厄上身。”
孟澜似是心有余悸地后退几步,不再多看她一眼,转身离去。
就连程才亦毫不留情地走过,一双鞋靴重重碾过孟听枫落在地上的五指。
她怔愣着,回不过神来,五指连心的剧痛钻入身体里。
这还是那个对她说“如果没有你,就不会有我程谦之的今天,我绝不会抛下你”的程才吗?
仿佛被她的目光灼伤,程才退了一步,不敢再看她。
孟听枫凄然四顾,她的父亲、她的弟弟、她的朋友,没有一人回应她的祈求,没有一个人想让她活着。
“不......”
被困于锁链之下的少女不断挣扎着,直至浑身是血,不甘的泪水自双颊滑落。
“住手!父亲!”
漆黑的夜色中,一抹藕粉色在灯火照映下奔来,孟听枫愣愣地看着她。
那是自她来到尚书府后,唯一待她好的养姐。
如今只有她这位真挚的养姐,愿意相信她、救她,甚至是直接跪在了父亲面前。
“爹,听枫是孟家血脉,是您的女儿啊!您怎么忍心,就这样烧死她呢?雪怡不忍,想求爹饶了妹妹一命,妹妹定不是谋害母亲的凶手......”
备受宠爱的孟雪怡还是第一次下跪,孟澜连忙伸手去扶她,他呵斥周围人:
“还愣着做什么?快把大小姐送回府中。
“羽鸿,动手!”
最后一丝光亮在孟听枫眼前彻底消失,随之而来的,是那迅速弥漫的熊熊烈火。
炽热的火焰跃上孟听枫的身体,一丝一丝吞噬着,在越发滚烫的炼狱中,她听见姐姐的哭喊声,渐渐失去了知觉。
意识消散前,她缓缓想到,若还有来世,她还愿与她做姐妹,至少,这个世上还有人记挂自己。
不知过了多久,孟听枫感觉身子逐渐变得轻盈,发现是自己的灵魂飘了出来。
她望向脚下的一片废墟,众人皆已离去,只有不远处的竹林传来低低的说话声。
“银霜,处理干净了?”
名唤银霜的婢女身着黑衣,干练地收拾着吕大师的尸体。
“小姐,这下府中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您的地位了。您这么多年,实属不易。那乔氏一路从外室爬到主母的位置,自以为能压您一头,处处跟您作对。她怕是到死也想不到,究竟是输给了谁。
“还有那孟听枫,面上总是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,偏挑在您及笄挑选夫婿时回来,不是摆明了要让您挑不着好的吗?
“要我说,咱们这府里只有一位千金大小姐,那就是您。小公子一心向着您,就连孟听枫带回来的那个门客,也被您迷得神魂颠倒......”
孟听枫呆呆地望着这一切,心疼得快要炸开。
最疼爱自己,到死都想着要救她的养姐,才是真正谋害自己的凶手吗?
漂浮在半空中的孟听枫慢慢握紧了拳头,双眼流下血泪。
凭什么她什么都没做错,却要被人活活烧死?凭什么她要受这等冤屈?!
老嬷嬷也愣住了,他原以为浦将军是对自家小姐有了结识的兴趣,可怎么是要教小姐学武?
主仆二人面面相觑,一时无言。
浦弘并未多想,正准备离开马车。
老嬷嬷之前被吓得浑身冷汗,眼看救命恩人要下马车,感激地道:
“老奴在此谢过浦将军救命之恩!”
说着就要跪下,但被浦弘一把拦住,“嬷嬷不必多礼,保护你们,是我该做的。”
说完,他问道:
“姑娘是京中哪户大人家的千金?
“若是不嫌,可由我一路护送姑娘平安回京。”
老嬷嬷点点头,答道,“回将军的话,我家小姐是户部尚书孟大人家的二千金。”
浦弘略一颌首,随后便径自下了马车,与下属们商讨一番过后,决定将这主仆二人交予王衔护送。
这次死伤数十人,他必须亲自回到营中,报告一番。
“孟小姐,山匪皆已剿灭,接下来就由王副将送你们回去,不必担忧。”
孟听枫轻轻掀起帘子,柔柔一笑,“多谢将军。”
浦弘策马而去,王衔牵过马绳,主动担起了马夫的职责。
这次的一波三折真叫老嬷嬷心惊胆战,刚才孟听枫被那山匪抓了去,她险些就要以为她们会丧命于此。但还好,小姐福大命大,定是有夫人在天上保佑,才能平安无事。
想到这,她眼眶一热,擦了擦眼角。
而“福大命大”的孟听枫缓缓闭上眼,思索着山匪一事。
李放、李石皆已身死,老嬷嬷会为她处理掉李放那边的所有痕迹,不必担忧;那,李茵呢?
刚刚山匪来的时候,她并未在山匪中发现李茵的身影。若是她回到山中,发现爹爹兄长都不在,只怕是一个极大的隐患。
正沉沉想着,却有叫喊声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:
“等,等一等!”
孟听枫睁开双眼,微微一顿。
是程才的声音。
果不其然,掀开车帘,孟听枫抬眼便望见了跑得气喘吁吁的程才。
这位她曾一直敬重、信任的义兄。
当初,是她救了饿得奄奄一息的程才,而孟听枫颇为敬仰读书人,得知程才才是书生的那一刻,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崇拜之情。
冬日寒冷,得知对方家乡闹饥荒,她冒着被发现后痛揍一顿的风险,收留了程才。
即使自己吃不饱,也每日给他偷粮食吃;后来得知义兄心向官场大路,她不顾老嬷嬷反对坚持带其回府,最后他考取功名,成为父亲手底下的门客。
可到头来,对方却亲手用一杯茶,送她踏入炼狱。
被火焰焚烧全身的刺痛和撕裂感仿佛又在身上复现,孟听枫忆起程才最后看她时那心虚又凉薄的眼神,喉间涌上一股血腥味。
无论程才是出于什么目的而背叛了她,她都绝不会饶恕他!
她会把他再一次带回尚书府,找出他背叛自己的真正原因,再叫他体验胜于自己千百倍痛苦的滋味!
只不过这一次,她需要程才付出一点代价。
孟听枫咽下喉间血沫,压下心底的怨恨,藏于宽大袖下的双手缓缓捏紧。
如今的程才还未穿上那蓝银绣纹的华贵衣裳,依然是身着破烂粗衣的落难书生。他发丝凌乱成团,身上散发着多日不清洗的酸臭味,使得一众人都捏紧了鼻子。
可程才浑然不觉,他望向从马车探出头的孟听枫,眼里浮上喜悦:
“狗奴,你,你这是要去哪?”
他紧张地攥着衣角,眼睛紧紧盯着孟听枫,像是生怕孟听枫下一秒就跑掉了。
孟听枫无辜地眨眨眼睛:
“谦之哥哥,我已不是狗奴了,我有姓名,有家人,自然是要回家去了。”
程才大喜过望,他一看这华丽的马车便知狗奴身份定然不简单,如今她要回家,若是自己能跟着回去......
“那可否带我一起下山?这山中实在是太过寒冷,且没有吃食,我会饿死在这的。”
还未待孟听枫回答,马车里的老奴就立刻钻了出来,她不认同道:
“你有手有脚,堂堂男子汉,为何会饿死在这山中?
“再者,我们小姐尚未婚配,带着你一个男子,是何道理?”
听闻此言的程才脸色一白,他连忙上前:
“嬷嬷说的对,只是在下大病初愈,力气尚无,在这山中无只识得狗奴......不,小姐一人。难道,小姐忍心看我死在这吗?”
他这话说得可怜,但老嬷嬷观他这一身行头包裹得严严实实,而孟听枫那层层粗布衣裳中破的大洞只怕都比他多上数倍,便不为所动。
但孟听枫为难不忍的神情被她捕捉到,老嬷嬷细细看过少女眼中的怜悯之色,叹了一口气:
“小姐可是担心他会死在此山中,想将他一同带回府中?”
孟听枫眼睛亮了,“嬷嬷,可以吗?”
老嬷嬷点点头,转过头时一改脸上的温柔,冷着声对程才说:
“你若是愿意做小姐的随从,便是我们府中的奴,自然可以随小姐一同回府。
“只不过,这奴仆都讲究一个对主子的忠心。你若肯在这当场立誓,签下身契,言明愿终身效劳于小姐,绝不背叛。老奴便信你不是那贪图富贵的奸佞小人!”
被老嬷嬷锐利的目光一扫,原本喜笑颜开的程才脸色一白,竟是要他当场签下奴契?那他往后的升官之路该怎么办?
他求助的目光望向孟听枫,欲言又止。
狗奴知他心中抱负,定不会就此折辱他的!
可孟听枫却说:
“谦之哥哥,嬷嬷是为了我好。你若不愿,我们不会强求。只是这到京城还有一些路程,你慢慢走,总会到的。”
程才脸色青青白白,他从未想过一直被他瞧不起的狗奴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,更没想到对方会抛下他不管,如今更是要他一个读书人,做她的奴仆?!
孟听枫静静看着他,在心里冷笑一声。
上一世老嬷嬷要程才做她奴仆时被她满口回绝,她认为程才是饱读诗书的读书人,哪能折了腰屈居人下甘为奴仆?
但这一次,她不再维护程才。
程才不是想跟着她回家,结识官员开辟道路吗?那这“车马费”,他须得交齐了才行!
孟府的花园小径上,孟羽鸿烦躁地踢着脚下的石子。
脑中回忆着自己与孟听枫初见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。
他骂她,还拿扫帚打了她,她却说自己不坏?还在时梓露面前为自己说话?
还说......看人不能只看一面?
他脑中思绪万千,纷乱不堪。
虽不知孟听枫是从哪个多嘴的下人那得知他冬日会收养小猫的,但仔细想想,他从未了解过孟听枫,更没想过要主动去了解她。
爹爹和阿姐都待她平和,似乎只有自己总是与她针锋相对。那他是不是该对这位嫡姐,好一些?
孟羽鸿似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,低低的痛骂了自己一声。
他都在乱想些什么!
那个从山里来的野种可是让阿姐吃不香睡不好,还连累他被打,黑狮被杀。
他绝不能心软!
似乎是下定决心,他不再烦扰,嘴中絮絮叨叨地走去。
跟着他的小厮颇为摸不着头脑。
小公子这是怎么了?怎么变得神神叨叨,一惊一乍的?
在幽兰苑内,与时梓露聊天半晌后,孟听枫望着她大眼睛里逐渐蓄满的泪水有些无措。
“时小姐,你,你怎么哭了?”
时梓露拿出手帕轻轻擦着泪,“你以前在山里过得这么惨啊,春夏秋冬都在做农活、打猎,还,还会被养父打,呜呜呜......听枫,你怎么不告诉我阿兄,我好让他多送些补品来。
“你看看你,这满身伤,呜呜呜......”
她眼泪汪汪地一拉孟听枫的袖子,看见底下藏着的各类丑陋的伤疤,哭得更伤心了。
孟听枫低估了她的同情心,若是提前知晓,她定不会顺着时梓露然后将自己从前在山中的遭遇都说出来。
哭了一会儿后,时梓露突然站起身来:
“听枫,你在这等我,我这就去找阿兄,让他多送些补品来!今晚你就叫厨房给你炖着喝,好好补补。”
“时小姐,不......”用了。
可时梓露跑得像阵风,瞬间没了影子。
真是善良又可爱的小姐。
孟听枫此刻才露出重生后最真挚的笑。
可时梓露兴冲冲地跑出来,忘记了这并非时府,一时间迷了路。
“往左走,还是往右走?这偌大的孟府,没有家仆的吗?”
她气恼地跺了跺脚,眼尖地瞧见坐在花园亭中沉思的孟羽鸿。
时梓露提起裙摆跑过去,“喂,孟家小公子,带我去找我阿兄。”
她本以为刚才还凶巴巴的孟羽鸿会不帮她,需要再费一番功夫。可没想到,孟羽鸿只是轻轻瞧了她一眼,便站了起来。
时梓露微微一愣,连忙跟了上去。
少年身高腿长,迈的步子也大,时梓露一路小跑都没能追上他,却不想对方在长廊转角处停了下来。
她开口问道:
“你......”
长廊尽头却传来说话声。
“诶,今日那时宰相带了好几箱子赠礼来呢,全都是给二小姐的。有好多金银首饰,还有上好的衣裙布料,真叫人羡慕啊。”
“羡慕什么!你若像二小姐一般善于心计,也能得这些宝贝。”
“怎么说?”
“那二小姐长着一张楚楚可怜的脸,你都不知道她那天救了时小姐后,衣服都湿透了,里衣都能看得清楚。她不遮掩就算了,还不停地往柳世子身上贴,最后还上了时大人的马车!你说她这副狐媚子样,多会勾人。要我说,她就是一个勾三搭四的贱货!”
听这两个闲来无事的丫鬟躲在此处嚼舌根,孟羽鸿和时梓露的神情都变了。
孟羽鸿眼神复杂,嘴唇紧抿。
这些话语,还是孟听枫回府当日,他给对方下马威不成,反施一计散播出的谣言。
下人们在孟府内四处讨论,有他的示意和庇护,没人担忧被家主责罚。
原本他是巴不得这样的谣言在府里愈演愈烈的,甚至那天他看见孟听枫吃饭时听见这些话时,委屈伤心的表情,都无动于衷。
可今日听见,为何他心底却有一丝动摇?
这些话......不该在府中传播的吧?
而时梓露更是气得跳脚,好心救了她,身世可怜凄惨的听枫,居然被府中下人如此污蔑!
她都不敢去想,孟听枫听到这些话时,心里该有多难过。
于是乎她裙摆一放,气势汹汹地冲着那二人走了过去。
“喂,你,还有你!”
时梓露伸出手指指向这两个多嘴的丫鬟,气愤不已:
“你们孟府没有家规吗?多嘴多舌在背后诋毁主子的,该怎么罚?”
两个丫鬟先是被她这气势吓得直接跪了下来,可随即又看见转角处站着的小公子,她们又放下心来。
见这两人不说话,时梓露脸都要绿了。
“你们!竟然敢无视我!”
她们二人面面相觑。
这穿着华服打扮精致的小姐,究竟是何许人也?
她们虽讨论二小姐,但最先允许她们随处说的小公子都站在那不发声,这小姐也没权利管她们吧?也许,小公子会处理好的。
于是两个丫鬟低垂着脑袋,等待孟羽鸿开口。
看着她们脸上放松的神情,时梓露嗓子一时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,她回过身去拽住孟羽鸿的袖子。
“这是你家的家奴,你不管的吗!”
孟羽鸿嘴唇开开合合,语气艰涩:
“我......”
曾经是他召集众多家仆,当着他们的面,让他们随意去说这些话。这就相当于自己为他们做了担保,可如今这件事被时梓露撞见,他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了。
责罚这两个丫鬟?那在府中下人眼里他岂不是成了一个没信誉的人?
可若是不责罚......
在他犹犹豫豫的时候,时梓露放开了他的衣袖,直直走到那两个丫鬟身前。
她深吸一口气,高扬起手。
“啪!啪!”
双手垂下,两个丫鬟的脸上皆多出了一个红肿的手印。
时梓露非常后悔自己没带秋桐和冬柏来,她这时才知道,打人原来是个力气活。
只不过是扇了两巴掌,她只觉这两个丫鬟脸皮又厚又硬,震得她手疼。
“你们这两个乱嚼舌根的贱婢!”
无论手多疼,气势都不能灭,只见时梓露一边拎起一个人的耳朵,冲着孟羽鸿走来。
颇为叫人发怵。
她嫌弃地看着后退一步的孟羽鸿,命令道:
“带路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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